八仙來築夢

103年~9月16日~凌晨~一點半~

學號~1067的~阿嬤~從長庚心臟內科加護病房~順利畢業..................

凌晨~正是好眠~手機傳來梁靜茹的熟悉鈴聲~

驚醒的我~匆匆從床上起身~接起手機~

另一端傳來大姊的聲音~醫院要我們去接阿嬤回家...............

一陣驚慌~也顧不得梳洗~和大白就這樣匆匆趕至醫院加護病房~

凌晨時分~醫院很安靜~和大姊在加護病房錯身而過~

大姊慌忙的說~你們去陪阿嬤~我去辦離院手續~

最後一次進到1067~阿嬤床頭邊本該充滿數字的影幕~一片黑暗~

阿嬤臉上眾多的管子~也僅存氧氣管~

看著阿嬤~緊閉雙眼~胸口微弱的起伏著~

摸摸阿嬤的額頭~還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溫度~

低聲~含著淚跟阿嬤說~阿嬤~病好了~我們要回家了~~~

不一會~爸媽趕到~大家臉上都是驚慌的神情~

昏迷後的阿嬤~身為家屬的我們~都知道~這一刻會來臨~

但是沒人想到~即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~那一刻到來時~要和阿嬤永別時~我們還是慌了............

護士見到家屬抵達~告知~已經通知救護車........

也告知~不久前~有幫阿嬤注射強心劑.............

我們知道~阿嬤會以強心劑~人工按壓協助維持那一口氣的方式和我們回家..................

救護車來了~我上車了............

那是我第一次~搭上救護車~也是最後一次~陪阿嬤走回家的路..............

關上車門~耳邊傳來南無觀世音菩薩........

外頭的夜還是如此漆黑~

密閉的救護車裡~阿嬤躺在我眼前~我坐在阿嬤的頭前~

沿路摸著阿嬤的頭~看著窗外不停向後退的漆黑道路~

這段路~在阿嬤住院後~我很常走~~

但是~常走的這段路~怎麼變得如此遙遠.....如此遙遠.............

救護車安靜無聲的自我家門前經過~~阿嬤~那是我家~~您記得嗎??

沿路~上橋~過橋~司機提醒著我們~要跟阿嬤說~過橋了..............回家了................

深怕阿嬤遺忘在某個路口...............

第一次凌晨時分~家裡依然燈火通明~

在鄰居以及葬儀社的協助下~家裡的一切都已布置就緒~

就等主角~阿嬤回家..................

凌晨2點43分~隨行的護士~要我親手拔掉阿嬤嘴裡的呼吸器..............

在她的協助下~我緩慢~不捨的~拔掉阿嬤嘴裡~維持那口氣的唯一管路...............

2點43分起~~我沒了這個世界的阿嬤~~~

阿嬤獨行到另一個世界了~

我是該替阿嬤感到開心的~~阿嬤終於擺脫管子~終於自由了.................

我們該高興的~~不是嗎??

十多年前的嚴制~阿公離開我們了~

眼前的慈制~阿嬤也離開了~

嚴慈之間~我失去了~阿公和阿嬤~

接阿嬤上路的轎子~正等在門外~

轎子裡~擺滿了要轎夫小心送行的禮金~

黃太夫人~要上路了...............

轎子點燃~耳後傳來父親摔破碗的聲響~

這意味著~從今爾後~阿嬤不再食人間食了..............

隨伺在側的爸媽~大姊~和大白~

哭著爬向阿嬤的身軀旁~但是那一刻~我哭不出來...................

我該高興的~不是嗎??

眼前的阿嬤~被打理的如此好~我可以不透過管子看見阿嬤的臉~

阿嬤腹部的人工造口~也被打理的很漂亮~阿嬤會喜歡~阿嬤不喜歡背著糞袋~

而且~眼前的阿嬤~身著暗紅色壽服~耳戴珍珠~手戴戒指~

微微笑著的阿嬤~像是新嫁娘般的等待阿公來迎接她~

這是另一個幸福的開始~不是嗎???

凌晨四點多~暫時離開阿嬤~回到家來稍作休息~

但是~躺在床上~很累的我~卻怎麼也睡不著................

腦子裡~浮現的淨是以前健康的阿嬤~

幾十年來~阿嬤一直是我的另一個母親~

她給予我這個老二女孩~一份不被母親關愛的溫暖~

如今~這份溫暖走了................

耳邊傳來大白的打呼聲~~~我依然睡不著~

就這樣睜著眼~天亮了~

以往看到這樣的光影~總有種幸福~但是今天~請容許我~不幸福..............

阿嬤走了~八仙還是要吃早餐~

張羅著阿仙的早餐~讓我不禁想起~以往阿肥和蛋蛋還在舊家時~他們的早餐~都是阿嬤餵食的~

因為阿嬤說~我幫妳餵~妳睡晚點..............

八點不到~驅車前往高鐵~載送來不及見阿嬤最後一面的長孫~我弟~

行經長庚~阿嬤畢業的母院~白晝的她~很壯觀~

只是~藏不住冰冷的事實~

稍晚~載著大姊~再度前往長庚~領取阿嬤的結業證書...........病危離院證明單........

因為阿嬤是依著習俗不拔管~保留最後一口氣回家~

所以~院方無法開立死亡證明~

拿到結業證書的我們~最後會回到阿嬤生活了90個年頭的蔦松~向當地診所~換取畢業證書~死亡證明.....

拿到證明的那一刻~法理上~阿嬤徹底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~

不過如同星期六那晚~堂妹錄給阿嬤的那段影片所說~

阿嬤~~您睡飽了~想起床~就起來........

如果~您還沒睡飽~還不想起來~那也沒關係~就繼續睡.............

只要阿嬤您知道~我們都是愛您的~不管您到哪~我們都是愛您的~~那就好了..............

阿嬤會永遠存在我們的血液裡~因為~您是我們的阿嬤~永遠的阿嬤~~

我們是愛您的~所以那不是送走您的葬禮~

而是~把您送回到阿公身旁的婚禮~~

阿嬤的婚禮~即將開始............我們都會參加....見證阿嬤最後的幸福.....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