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仙來築夢

說起我和我媽的關係~從有印象以來~就一直不是那麼的親近~

也許和我是老二有關~

也許和我是女生有關~

也許和我是阿嬤養大的有關~

也許和我不會撒嬌有關~

因為上述的種種~讓我從小最常聽見鄰居或姑姑說的一句話是~

如果沒阿嬤~你早就不在了~

或是~你媽根本不要你~是阿嬤把你帶大的~

諸如此類的話~從我有記憶以來~就一直被提醒著~

而事實上呢~再對照著對我媽既有的印象~很兇~一個難以親近的人~

於是乎~母女關係就越來越淡~

雖然口頭上~我會叫他一聲媽~

但是感情上~其實我們是疏遠的~

記憶裡~家裡的五個小孩~沒有一個是被我媽狠狠打過的~除了我之外~

小學時~我永遠記得~在舊家的後院裡~被他拿著棍子狠狠的拉著打~

打完後~我哭著躲進廁所裡~

脫掉長褲一看~腳上滿滿的一條又一條的棍子痕跡~

我永遠記得~躲在舊式廁所裡~週遭瀰漫著一股惡臭~淚眼迷濛的我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~

老實說~那一刻對我媽的感覺更糟了~

而被打的原因~就只因為我吵著要我爸媽帶我們上北港看花燈~

一個小學年紀的小女孩~對爸媽提出這樣的要求~所以被揍了一頓~

從那一刻起~我學會不主動的跟父母要求些什麼~

高中時第一次離家在外~十分不習慣離家獨立的生活~

所以一有放假~哪怕只有一天的假期~也想快速地回到家裡來~

記得那一天上完最後一堂課~急急忙忙的回到宿舍打包行李~手裡拿著學校發放的餐點~準備回家~

跟著人群~擠上公車~回到北港~早已錯過最後一班公車~

於是~不得不打電話回家~請我媽到北港載我~

電話中~她傳來淡淡的一句話~只放一天假~回來幹嘛??

所以~我鼻子一摸~又搭著往嘉義的公車回宿舍去~

路上~我不記得我哭了沒~可是我知道~手裡拿著的餐盒~變然變得沉甸甸~

畢業時~一堆的書籍必須帶回家裡~因為要準備聯考了~

六月仲夏~央請我媽可以到嘉義來幫我載書嗎??

因為要提著重重的書~ 走上一段長長的路才能來到公車站~實在是很累~

我媽拒絕了~她說~她有事要忙~

那天傍晚~我永遠記得~她坐在門口~笑著問~自己不是也可以提回家嗎??

那一刻~我的心跟傍晚的涼風~一樣的冷涼~

大學~來到遙遠東部~離家前~我媽只說一句話~沒事~不要太常回家來~

隨著年紀的變大~和我媽之間的距離~卻越來越遙遠~

我不曾試圖去修補些什麼~因為受傷的記憶太鮮明了~

其中一段~我從來不曾跟任何人說過~

高中時的某一日~客廳裡~就我和我媽兩人~我們靜靜的看著電視~沒有交談~

突然間~她開口了~帶著一種譏笑的眼神和語氣~

妳長這麼醜~以後嫁得出去嗎??

那一刻~我愣在那裡~

高中年紀的我~雖不是漂亮的~但是愛美的天性是每個女生都有的~

我不知道~她~為什麼要這樣傷我~

那一段話~她的笑容~留在我的心裡許多年~也許一直到今~我都不曾忘記過~

所以有一段時間~我被一個夢干擾著~

夢裡~家裡眾多姐妹一塊拍照~

拍完的照片高掛在家中~但是細看~我的臉孔卻被挖了起來~

夢裡的我媽說~因為妳太醜了~會破壞畫面~所以要挖掉~

一段話~造就一個夢境~也許也是一個心解~

從此~我害怕和我媽獨處的空間~因為我怕他又會當著我的面說些什麼傷人的話語~

一次又一次的傷害~我只想離她遠遠的~

相對的~對於養我長大的阿嬤~我們之間的相處就像是母女般的輕鬆自在~

我們有講不完的話~生氣的情緒~開心的情緒~阿嬤都會接受~

而這樣的舉動卻也引發我媽的不滿~

她常跟我阿嬤抱怨說~我都跟他不親~

阿嬤也常試圖要修補和我媽的關係~她要我"巴結"一點~學我小妹~對她撒嬌~

只是~一直到現在~我能好好的跟她説話~自在跟她説話~就已經我最大的極限了~

再多~不能了~

曾經有過的那段記憶~空白的那段親情~是補不回的~

畢業後~回到家中定居~是一種對家鄉的依戀~

還有我喜好這種緩慢生佸的一種渴求~

然後~距離是種美感~再度在我生活中印證了~

出社會的我~我媽已不可能再用當初的態度對待我傷害我~

所以淡淡的關係~就是我們的母女關係~

一直到蛋蛋的到來~我們淡淡的母女關係~變成另類的蛋蛋關係~

阿肥是姐夫帶來陪阿嬤的~所以阿肥的真正主人是姐夫~

打狗看主人~連帶著我媽對阿肥的態度一直都是和善的~

也或許~因為阿肥在很早得時候就住在舊家了~和我媽在新家的生活沒太大衝突~

反觀蛋蛋~他的主人是我~一直以來都是十分明確的~

小豬時~因為他的可愛~還能接受~

逐漸長大後~他的尿臭味變成是我媽怒罵的一種藉口~

那一段時間~每當我媽一進門~在樓上的我都是提心吊膽的~

而每當她傳來怒罵的聲音~在樓上的我~都只能靜靜的任她罵~

在那一段時間裡~我變得異常不像我~小心翼翼的和我媽應對~只為了替蛋蛋爭取在我家的一個空間~

假日~也常主動幫忙整理家裡~親手拿布把整個家裡擦拭過一次~

即便~我的努力~換來的是我媽回家後~用手往樓梯一摸~

然後開始破口大罵~擦這什麼地阿~有擦像沒擦~

這一幕~應該是嚴苛的主人對傭人的一種苛求怒罵~

但是他卻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~

蛋蛋臨時送走的那一天~我還記得~傍晚和蛋爸~我爸媽一起分吃ㄧ隻烤雞~

我媽的心情在那時候都還很好~和蛋爸有說有笑~

一晃眼~我們上樓去沒多久~樓下又傳來破口大罵聲~

在這過程中~蛋蛋沒離開過樓上~

於是當晚~在我媽脅迫的語氣下~我緊急把蛋蛋送離~

當蛋蛋再度回來時~他的生活重新在舊家展開~

而對我~我也可以放心的做自己~

我不必在乎我媽的怒罵~我也不必再幫忙做著只會引來責罵的拖地工作~

長大後~不論是肢體或言語上的傷害~我媽都不可能把那些再施加在我身上了~

不過~轉各方向~她開始挑剔起我的生活習慣~

嫌我髒~罵我懶~說我是個胎歌的人~

就只因為一些習慣沒照著他的標準來~

像是上完廁所後衛生紙該怎麼折~她有一套他自認為最對的作法~

所以當我沒遵照著他的作法折使用完的衛生紙時~她~開始怒罵了~

氣不過的我~曾反嘴說~你會不會管太多了??

廁所的衛生紙我自己倒~自己處理~哪裡礙到你的眼了??

我媽一怒之下~跑到舊家跟阿嬤抱怨~抱怨說~我跟她應嘴應舌~

又常常~冬天時我習慣把衣服留到隔天再洗~

因為我習慣洗澡前就把衣服手洗完畢~

但是冬天實在是太冷了~於是乎我改變作法~

這樣一來又不行了~罵我髒~胎歌鬼~衣服都不馬上洗~

只是~換掉的衣服我放在二樓的浴室裡~我自己會清洗~又關你什麼事??

因為這一些的衛生習慣都不合乎他的標準~所以他也常常向鄰居ㄉㄠˇ~說我有多髒又多髒~

甚至於現在我們的家快完工了~

我媽也譏笑我~我會整理家裡嗎??

我想他等著看我把家弄得一團亂的笑話吧~

不過~她可以大大的放心~

我們養豬戶別的沒~整理家內的功力絕對都一流~

因為我們不勤著整理~豬豬就會自己幫你整理了~

所以我對我理家的能力~是很肯定的~

不幫我媽忙~因為我也記住她跟我說的一句話~這是我家~不是你家~

既然在你眼裡~那是你家~不是我家~那我何必自討沒趣幫你忙還被嫌得一無事處呢??

我不知道我和我媽的關係會不會改善~

可是我知道~目前這樣的相處方法對我來說是最輕鬆的~

我不想改變~

尤其當某一天~我媽嫌棄我家醜得要命~~然後又硬是提出一大堆意見和責難時~

我冷冷的回一句~那是我家~我喜歡就好~而且我要怎麼弄~是我的事~

那一刻~多年的怨氣全通了~

也許~隨著距離的加遠~我媽會逐漸改變對我的態度~

但是有過的傷害~卻是記一輩子了~

我只知道~是阿嬤養我長大~是阿嬤就像我親媽媽一樣給我關心~

所以現在我孝順的對象是我阿嬤~

我想~這一點也是讓我媽對我很不爽的一個點~

只是我長大了~我明白誰才是真正關心我的~誰是在看笑話的~

母女母女~也是有緣深緣淺的~

偏心偏心~人心本來就是偏的~

沒有的緣分~我不強求了~